人间烟火 – 赵冬梅

作者是明显的宋粉一枚啊。写的还是很生动有趣滴。从衣食住行人的行为规范,去理解古代的人们。

摘录一些内容。

在齐民要术的贾思想眼里,土地是生活的来源。在宋朝的士大夫眼里,土地是老百姓的生活来源,而他们是管理老百姓的人。比如,土地上的树,贾思勰讲种树之法,讲怎样赢利。而司马光只是用树来打比方讲道理:“子不见夫树木者乎?树之一年而伐之,则足以给薪苏而已;二年而伐之,则足以为桶;五年而伐之则足以为楹;十年而伐之,则足以为栋。夫以为收功愈远而为利愈大乎?”桶是方形的椽子,楹是堂屋前的柱子,栋为房屋的脊檩。贾思勰看到的是实打实的树,而司马光透过树木看到的是道理。

所有官员中吃得最好的,当然是宰相府。唐朝史相府人称“政事堂”,宰相的小厨房称为 “堂食”或“堂馔”。唐代宗时,率相常衮认为堂馔过于丰盛,想要稍加减损,遭到了同列的-致反对。当时政坛所认同的观念是‘“厚禄重赐,所以优贤崇国政也不能,当辞位,不宜辞禄食”!。当多大的官、负多大的责任,就吃多高级的饭,若无才干,就应当辞职,而不应该辞去偉禄。窃以为.以此标准来衡量政治人物,比一味强调私德、忽略治理能力要强得多。当然,我们做此评论是有前提的,传统中国是等级社会,没有平等观念,而丰盛的堂馔属于制度规定,光明正大,无可厚非。

现代学者有种讨巧的说法,喜欢称“宋明”,将元朝一百多年忽路不计,直接把宋和明连成一片说。比如说到贞节观,最省事儿的说法就是“在宋明理学的影响之下”,出现了 “饿死事极小,失节事极大”这样极端的话语。这句话的确是宋朝理学家程颐说的,但是贞节观这个锅,宋朝却不能随便就替明朝背起来。程颐本人主张婚姻的最高理想是男女双方都从一而终,他指的“失节”既包括女性的失节,也包括男性的失节,而非片面责备女性。在实践上,“二程”也并不反对女性再嫁。程颐能够欣赏和發美女性的学识与才华,他甚至主张,优秀的女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伴侣,那么不妨独身。

自从汉代以来,帝制中国的表彰对象之中就有所滑“烈女”“节妇”,且以她们作为女性榜样。但是烈女之烈”,节妇之“芳”却并不一定与守贞有关,它可以指女性在各个方面取得的特殊成就。比如说善于教育孩子,保持家风。宋代的女性榜样基本上仍然处于这种价值多元的状态,

宋代的范仲淹,在贬谪中写下了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香言,他始终〝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”不以寒温改其节,立朝敢言,“宁鸣而死,不默而生”;治军有术,使西夏称臣,边境得安宁:得位敢为天下先,勇于向官僚集团的利益开刀:在地方则积极治理。他晚年的最后一站,是在经历过大水灾后的青州。以衰朽残年之躯尽力做好灾民的安置返乡工作。

与范仲淹基本同时代,包探对人情的冷暖有着敏锁的洞察,对人性的软弱又抱持着高度的警惕。包探年轻的时候,跟一位姓李的同学一起在老家庐州的一座庙里读书—庙里有房子住,还管待斋饭,所以从唐代起就很流行在庙里读书。当然,这也是穷学生的做法。庙的附近住着一个大财主。这财主常常看见两位读书人从家门口过,知道他们书念得好,早晚会中进士、做大官,于是有心结交,总想请他们到家里坐坐,但包抓和李同学总是婉言谢绝。后来有一天,财主就特地备好一桌酒席,专门下了姑子,请二位秀才“光临寒舍”。盛情难却,李同学就要洗脸更衣准备赴宴了。包抓一把拦住他,严肃地说:不能去。咱们是读书人早晚要做官。他是个富人,咱们现在如果吃他的请、得他的好处,万将水被派回老家来主政地方,他若有不合礼法的事情求到咱们,那该怎么办? 李同学一听有道理,最终两个人都没去。后来,包拯和李同学果然都中了进士,并且在若干年后,都曾主政庐州,干得都还不错,其间并未受到人情干扰。